通师三年难忘怀
□管惟三
从南通师范学校初中部毕业,一晃就40多年了,尽管岁月的年轮磨去了我人生中许多美好的记忆,但有些事却常常萦绕心头,磨灭不了,在通师上学的三年,就是藏在我记忆深处难以忘怀的往事。
南通师范学校的初中部,是 “文革”的产物,存在的时间不长,以至现在校史中很少提及,甚至被人淡忘。
从1969年8月进校到1972 年6月毕业,我在校达三年。这三年,是“文革”动乱的特殊年代,学校原先正常的教学秩序遭到破坏,停止了招收师范生、培养教师的工作。就在这浩劫中,通师也没有中断办学,开设了初中部,面向学校附近的小学毕业生开门,我家住医校小巷,自然便进了这所学校。
当时,工人阶级领导一切,学校由工宣队和校革会领导,实行军事化建制,一个年级一个连,我所在班级是三连一排,学校除经常组织学生学工、学农、学军外,上课尚属正常,且教师水平一流,因为这些老师原先都是教授师范生的,现在屈尊下来教十三四岁的小毛孩,对我们这些学生真可谓幸事。在我的记忆中,不少教师已得到“解放”,重执教鞭了。教我们语文的老师是陈香谷,教数学的是徐寿昌,教音乐的是邱轶和施维,教美术的是刘子美和罗国华。此外,学校还设有适应时代要求的工业基础知识、农业基础知识课,也是资深老师现学现教,且教学认真负责。印象中,陈香谷老师讲课不看讲稿,诵读抑扬顿挫,讲解绘声绘色。一次,我在作文中写了这么一段话,做任何事情要用心专一,要像蚯蚓,没有坚强的筋骨,却能上吃泥土,下饮地下水。陈老师在课上当即脱口而出“蚓无爪牙之利,筋骨之强,上食埃土,下饮黄泉,用心一也”,这是荀子《劝学》中的句子。我们学生听后,无不敬佩,足见其知识的渊博。
我每天下课后喜欢去学校图书馆看书,管理员是两位和蔼可亲的老教师,一位是教历史的王老师,还有一位是李阿姨,当时我们学生顽皮,背后都习惯地称之为王家老爹、李家老太。他俩对学生的光临,总是非常欢迎,叫我们多看点书,不要成天浪着无事做,没事可以多来这里坐坐。其情殷殷,今天想来,仍觉温暖。
受社会上“读书无用论”的影响,有些学生不好好学习。我们的班主任朱成龙老师变着方法让大家认真听课。当时,我们下农村劳动的地方是工农公社果园大队,“工”和“公”音同字不同,他就让学生写这几个字,然后再纠正。他还喜欢把一些常用的字写在黑板上,如“阐”“霭”等字,让学生来猜,三五回合下来,他再讲字的正确读音和用法,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和认知能力。
每年农忙时节,学生都要下乡参加劳动,即学农。大家自带干粮,备好草帽,徒步到郊区农村,干些捡麦穗、拾棉花、割稻等农活。一大早,大家迎着朝阳,走在乡村小道上,清新的空气,丰收的田野,看到平时课堂上看不到的景色,无不为之振奋。一周下来,虽说劳动比上课累,但大家出了力,流了汗,品尝到了农民丰收的喜悦,以及农民的辛劳,心中都很快乐。
此外,每个学期还有学工、学军,学工就是到工厂参加劳动,跟着师傅后面学技术,譬如操作冲床,怎样按程序从一块铁板做成一个成型的盒子等。记忆中,学军主要是拉练,两次印象较为深刻,一次是去新开,来回都是徒步,在新开烈日下练队列,有人竟晕倒了。大家吃的是面盆里的大锅菜,晚上还在军营睡了一夜。另一次是下雪天去天生港,路上不好走,不时有人摔跤,这样恶劣的天气下徒步,用锻炼人的身体、磨炼人的意志来形容一点也不为过。
回顾通师三年,印象深刻,感慨良多。这三年给我们留下了特别珍贵的青春记忆,是我们成长过程中一份特殊的人生阅历。可以说,这三年是打基础的三年,许多学生从这里起步,迈向了成功。1972年毕业的学生中,有参加1977年高考获南通理科状元的王柏光,有后来当上南通市委常委、宣传部长的张小平,更多的人通过自己的努力,上了大专,读了本科,成了国家的有用之材。
今天,当我已逾耳顺之年,不禁感觉到,一个人的生活是否精彩,并不是在于他留住了多少珍宝,而在于他拥有多少美好的回忆,通师三年,就是我难以忘怀的回忆。